东营中院     千呼万唤始出来

山东高检     雷人雷语雷倒人

文/刘金滨

   （省高院）

2014年8月5日，周泽律师受原青岛市公安局原副局长杨加平家属的委托做杨加平的辩护人前往东营中院约见该案承办法官并递交委托手续被承办法官桑爱红副庭长拒绝后，8月21日，周泽律师再次到山东，维护辩护权。我一路随行，再次感受到了律师执业的艰辛。

8月20日，我与伍雷律师、蔡瑛律师、龙中阳律师、庞琨律师、蒋援民律师、张维玉律师、王海军律师、袭祥栋律师、李中伟律师、刘四新博士因永州特大双规案代理受害人在湖南省检察院控告宁远县原县长严兴德、现县委书记刘卫华及纪委书记等人滥用职权、刑讯逼供等违法犯罪行为进行到第二天。当日，我接到周泽律师电话，说要到青岛，约我见面，希望协助辩护工作。

周泽律师到了我的家乡山东，我义不容辞要提供必要帮助。于是，我提前半天结束在湖南的集体维权行动，乘机赶到青岛。

周泽律师是刑辩律师的楷模之一，也是我的朋友，在湖南娄底刘义柏等30多人涉黑案二审中，我们同受杨金柱律师邀请作为二审辩护人出庭；在广东真功夫案中，他邀请我加入律师团；在尚未开庭的湖南衡阳周方毅等47人涉黑案中，他作为第一被告的特邀辩护人，我也受王甫律师的邀请，一起参与辩护工作。

   周泽律师做过老师，记者，讲话温和、理性、客观，他的辩护风格不卑不亢，言之有据，有理有节，既充分尊重法庭和其他诉讼参与人，又不屈从于任何外来干涉和压力。为最大限度地维护当事人的利益，他总是亲力亲为，搜集对案件当事人有利的任何资料，在诉讼程序的每一个细节上穷尽所有对当事人有利的方式和方法去抗争。无论是广西北海案，贵阳小河案，还是江西周建华案，他的辩护风格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性，令当事人家属和同行感动，也令制造冤案或者违法的办案人员感到害怕。他办案中的坚韧风格，令同行印象深刻，也让有些办案人员不太适应，在江西周建华案中，为了维护辩护权，他被法警强行架出了法庭，说他是律师界的拼命三郎，绝不为过。可能正因为如此，很多当事人来找他做辩护人，但绝大多数委托他只好推掉，或推荐给别的同行。

2014年8月21日早上5点，杨加平的家属和我陪同周泽律师从青岛出发，经过3个小时的奔波，与之前已经到达的徐红亮律师一起赶到东营市看守所会见原青岛市公安局副局长杨加平。

之前，杨加平案进行了两次开庭，当庭更换了一次律师，两次开庭之后又休庭，休庭期间，周泽律师接受杨加平家属和杨加平的委托做他的辩护人，于8月5日到东营中院递交委托手续并阅卷，但该案合议庭法官均拒绝与周泽律师见面，也不收委托手续，之后，周泽以特快专递邮寄委托手续到东营中院，也被法院拒绝签收退回。

我和杨加平的夫人、杨加平的弟弟在看守所外等候，周泽律师和徐红亮律师于8点50分左右进入看守所，10点30分左右会见完毕。会见中，律师得知：8月5日周泽律师到东营中院递交手续被拒绝后，杨加平案承办法官下午快下班时即到东营市看守所提审了杨加平，反复多次询问杨加平是否可以不再更换律师。并用手机上网给杨加平介绍关于周泽律师的有关情况。他们对杨加平说（大意）：周泽律师是死磕律师的代表性人物，你最好不要用他做辩护人云云。杨加平没有说法官是否说了周泽律师怎么不好，大家分析，可能是杨加平面对周泽有所保留，把法官对周泽的负面评价没有说出来。

知道这个消息后，大家感到很生气，杨加平的弟弟和妻子要到法院大闹院长，但被律师劝住了。律师认为，还是先沟通，还是有机会让法院改变看法。

律师认为：既然法官认为根据法律规定，杨加平已经当庭换过一次律师，不能在休庭期间再换律师是正确的， 何必当天就去给杨加平做工作让他不要再换律师呢？！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既然你去劝被告人不要更换律师，就从事实上说明，法庭也认可被告人依法有权利更换自己认为更合适的律师。这是被告人的法定权利，法院无权干涉。法院干涉被告人依法选择律师，就侵犯了被告人的辩护权，法院拒绝接受律师的委托手续，就是侵犯了律师的执业权利。这一程序性的违法，表面上好像显示了某些人的小聪明，但这个做法是极其笨拙和愚蠢的。其结果是：二审必须发回重审，依据刑事诉讼法第二百二十七条第（三）项，“剥夺或限制了当事人的法定诉讼权利，可能影响公正审判的”应当裁定撤销原判，发回原审人民法院重新审判“，这是程序上违法对被告人权利明显侵犯的必然结果。

会见中，杨加平再次表示，一定要周泽律师承担接下来的辩护工作。

大家中午吃过饭后在宾馆大堂休息了一会， 趁此时间，周泽又根据会见中了解到的新情况，把要交给法院和检察院的情况反映材料做了修改。

下午2:20分左右到了东营中院，在接待处，向保安说明律师因杨加平案约见吴锦标院长和主管刑事的薄其红副院长，如果都找不到他们，就见刑庭庭长。保安向办公室打电话，说：一位北京问天律师事务所的周泽律师要见吴院长，希望办公室能联系一下。回话说吴院长电话没人接，又联系薄院长，说出去了，联系刑二庭庭长，说没人接电话。过了一会我们要求再联系吴院长，回复说，吴院长秘书一会下来接待。我们松了一口气，觉得终于可以见上领导一面了，不虚此行啊！大家感觉东营中院这次看来像是要贯彻一回群众路线了。于是，我们在接待处等待。

此时，接待处增加了警力，来了一位手持电棍的法警坐在我们附近，另来了两位高大结实的保安。

十分钟，二十分钟，期间，有三拨当事人和律师来约见法官，都被法官下来接了进去。大约三十几分钟后，一位法官下来了，我们以为是院长秘书，但其自我介绍是高法官。高法官客气地把我们引入了接待处西边一间没有开空调的会议室等待了几分钟。之后，接了电话，又把我们引出办公楼，下了台阶，过了马路，来到大审判庭侧门门口，让我进入一个面积在10余平方米的院长信访接待室。我们以为是院长要接待我们，耐心等待。高法官也陪我们等着。这时，我们注意到，本来安静的信访接待室外面多了几位法警和保安。

过了大约5分钟之后，刑事审判二庭副庭长（也是杨加平案承办法官）桑爱红来了。她略显尴尬地和我们打招呼之后，坐在了信访室硕大的大理石办公桌后面。周泽律师开玩笑说，上次来求见桑庭长，桑庭长没见，看来上次是和桑庭长缘分未到啊。这次缘分到了，终于见到了。桑庭长坐在桌子后面，听周泽律师说话。周泽说，之前桑庭长可能对我有些误会，以为我是来捣乱的，以至于上次来不愿意见我；其实我还是很温和、理性的一个人，我做过记者，做过老师，比较讲理比较好沟通。有些人可能对所谓的死磕律师有些误解，这些随着互相认识，这种误会就会消除掉了。这次来，主要是还是递交委托手续，阅卷，上次来没有见到桑庭长和合议庭其他法官，很遗憾，邮寄的委托手续也被法庭退回，我们认为这都是没有法律依据的，当事人有权利在判决前更换律师，我们律师不是给法院添麻烦的，实际上是帮法院解决麻烦的，我们的辩护意见可能和以前的律师的辩护意见有不一样的地方，对当事人可能更有利，法院能够听听我们的辩护意见的话，对于公平公正的判决可能更有好处。

桑庭长一直坐在那里不很自然地笑着听，最后，说：我们不同意被告人杨加平换律师，是请示过省高院的。你说的意见我听清楚了，我会向合议庭汇报，合议庭研究后再答复你。

周泽律师把沟通材料递交给她，请她们研究，又提出当面递交委托手续，桑庭长又婉言拒绝，说现在还不合适收你的手续，等研究完了再答复你吧！

    告辞出来时，数个保安和法警站在大门里面目送我们的车辆离开。

我们又驱车来到了东营市检察院控申接待处，递交材料反映东营市中院刑庭法官拒收辩护律师委托手续的问题。东营市检察院控申接待处是全国优秀控申接待窗口，负责人耐心地看了周律师的书面材料，反复问了有关情况，认为这个问题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律师只要手续合法，就可以做辩护人，就可以会见。我们说，看守所很遵守法律，让律师会见了，但是法官不见律师，也拒绝接受律师的手续，邮寄的快件也被退回。周律师把法院的理由也详细地讲了一遍，说明他们的理由为何不成立。检察官表示会把这个问题向负责人反映，然后答复。我问，检察院会不会拒绝签收特快专递，检察官回答，我们这里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东营市检察院的院落很大很宽敞，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下午5点左右，我们驱车离开东营，晚上8点20分左右到达济南，在山东省高院附近酒店住下。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我们来到山东省高院信访接待大厅，我们去的很早，但大厅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一个年轻的法官主动过来站着接待了我们。周泽律师上去和他站着沟通，说到东营中院拒绝接收律师委托手续的情况，该法官打量了下周泽律师，说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什么有名的律师。没等周泽律师把事情说完，法官就打断周泽的讲话，说你可能有点偏激了。其实周泽并没有偏激，而是法官可能因为接待访民过多，无法保持足够的耐心，有急于把人打发走的心态。

    法官看我们确实很认真，就继续听周泽介绍情况，当知道东营中院法官称就是否接受周泽律师的手续请示过高院时，法官就打电话给高院刑事审判二庭联络，看谁答复的这个事情或知道这个事情，但是并没有人接电话。然后答复我们说，今天全院法官开视频会议，联系不上了。他答应收下我们的书面材料，周一一定转交给刑事审判二庭，并主动给我们留下了山东高院的地址和联系电话。

我对周泽律师说，是否通知一下济南的刘卫国律师他们，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来了，一定会过来的。周泽说，还是不要骚扰他们了，都挺忙的。

从山东高院出来大概10点多一点，我们又驱车来到山东省检察院控申处接待大厅。

登记，填表之后，一位50岁左右的女检察官接待了我们。她对周泽律师反映东营中院法官拒绝接见律师，拒收律师委托手续，拒绝签收律师特快专递邮件并退回的事情表示不太理解。她详细看了周泽律师的书面材料，但又表示，他们这里只接待人，不负责收取材料，这是这里的规定。我和周泽律师均表示强烈的质疑：如果不接受材料，接待有什么意义？她说只接受邮寄的材料。周泽律师说前几天已经邮寄过材料了，检察官遂去查阅，但是没有查到。之后，她让我们稍等，去请示领导。过了一会，一位高大上的领导模样的检察官走进接待大厅，周泽律师简要说明了情况，他干脆答复说：1、法院的事情你找法院，这个不属于我们受理的范围，检察院无权力监督，监督效果不好。2、我们这里有规定，不接受当面递交材料，只接受邮件。我们拿着山东省检察院印发的宣传材料指他看，你们的宣传材料写着你们负责受理侵犯律师辩护权，诉讼代理人代理权等其他侵犯执业权利的案件。为什么写的和做的不一样呢？他不正面回应。

我们问他姓名，他说我是22号。（他胸前什么也没挂，22号可能是随便用当天日期敷衍一下我们），杨加平弟弟这时给他拍照，他立即站起来躲进了大门。

东营中院，山东检察院的奇遇，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东营中院吴锦标院长7月15日的发表在东营中院网站的文章：《争做“四个表率” 开创全市法院工作新局面》中所表明的：“坚决在学习贯彻十八大精神上作表率，进一步端正司法工作指导思想，更好地发挥审判职能作用”的表态，“要进一步改进审判作风，认真开展为民务实清廉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增强司法的亲和力；要进一步改进工作作风，教育引导干警严格遵守工作纪律，增强工作责任心和贯彻执行力”的表态，律师和家属们认为：院长可能言行不一习惯了，总喜欢说假话骗上级。

周泽律师是否会得到答复，会得到什么答复，我们拭目以待。

                  刘金滨   2014年8月23日